这结果何其讽刺,何其凄凉?
心凄只是一方面,现在更重要的是细润无声的“凉”。
“好冷...”
——谁打开了空调的制冷?
好似掏空棉花的人偶,卡莲抱着肩膀晃晃悠悠起身,勉强走了几步便踉跄撞向墙壁,用牺牲额头为代价换来一份清明。
闭着眼时,她身处一片皑皑雪原。睁开眼后,同样天寒地冻。
环顾四方,是白砖理石围出的三坪牢房,徒有四壁甚至没个溺具,寒流透过高处的铁窗长驱直入,似乎要将室内变的比室外更“冻人”。
“这是牢房?我究竟...呵...”
恍惚过后,卡莲立刻明白了状况,不由失声苦笑。
虽然不知到底被俘有多久,但看铁窗外正盛的阳光,起码过去了七八个小时。
这段时间,大概自己一直在这昏睡,无人探望也无人审问,就像将罪犯丢进了西伯利亚。
那曾经是世界最大的天然监狱,不仅看守维持最低限度,就连围墙都不曾设立。可即便如此也没有犯人敢于越狱,因为西伯利亚连绵千里的酷寒,会无情抹杀人的意志和体能,最终冻碎人体的生理结构。
拿卡莲举例,她只在次低温环境呆了几个小时,就开始浑身酥软,连起身都有些力不从心。如果是真正的西伯利亚,几个小时足够把她变成精致的裸.体雪雕......布里塔尼亚就是如此考虑才选择这个冰狱吧。
站,站不稳。走,走不动。 上下再环顾一圈,卡莲这才发现她的囚室居然看不到牢门,更别说逃走。没办法,只得靠着准备坐下,又不想墙壁光滑的像是抹了油,结结实实跌在大理石上。不比刚才,刻骨的痛感让她顿时抱着膝盖狂流眼泪。
不过,泪水换不来怜悯、换不来救济,卡莲半真半假呜咽好一阵仍没见到来探视的警卫。就像被遗弃的小狗般瘫软在角落,可怜兮兮的仰起头,让修长脖颈吐出一缕缕细长、急速消散的青烟。
“呼呼、呵呵......呜呜唔~~~”
——表面的闲逸须臾间便自然而然成了惆怅。
这次,又是佐证卡莲命格的战斗。明明希望与机会具在,同时发挥出远超自身极限的战斗力,但最后仍是落败的结局。就好似某种恶意提早决定结果,让她永远不能如愿以偿,在忏悔与失败中轮回。
“这或许就是......”
虽然没说出口,但她想说的东西,其实很明了。
圣人也难免提及,凡人用之掩饰无力,烂人搬出它来摆脱责任,至高无上又预定生死的“命运”。
因为没人会听到自己的话,即便听到也没人在意,所以卡莲最终没将这个词说出口。片刻后她仔细想想,又莫名感到庆幸。
辛酸或苦涩,全部变得习以为常,遇到问题除了推脱便再无半分灵光,只会随波逐流、抱怨不公,最后又曾改变什么?这种自怨自艾的人.....又是多么的恶心?
“不对......这不是我!”
不止是如梦初醒,更是从噩梦惊醒,卡莲用力擦掉无谓的眼泪,双手极力支撑住身体,挣扎着想要站起身。
“我还有机会,我还有手段,我还有......GEASS!”
一个溺水的人,随便什么都能当做救命稻草。
而GEASS可不是简单的浮萍,它的力量等同与人类赋予溺水后在水下呼吸的能力。
等卡莲的眼瞳绘上熟悉的飞鸟之后,她便超越了人类。
彷徨、焦虑再次远离,疲惫、痛感消失无踪,思绪、五感相继进入超敏锐状态。原本极力挣扎仍难以站直的身体,却轻而易举的挺直了腰。
“......呼”
脸上苍凉尽数褪尽,余下的仅有淡然。明明站在这里的依旧是卡莲,但这位却让人感觉她已经执掌天命。
“好险,差点就“死掉”了......不过现在,我状态绝佳。善用GEASS,连这种事都能做到,之前可真是暴遣天物......”
通过GEASS对自身情绪的控制引导,来消除负面思想。
在此基础上继续施加引导,将情感深入本能与精神,就会完全消除肉体对精神以及精神对肉体的制约。
对战诺妮特时,卡莲无意识的完成了一系列暗示,现在则由她自主选择暗示的方向和程度。
这到底有多大意义,恐怕只有卡莲知道。
拿个最浅显的知识举例。
大脑和神经系统通常会控制肌肉,让人体只能发挥出几分之一的力量,而运动员、武术家也只能略微提高这一比例,更多都是增加了肌肉量。当肌肉限制被打破,那人就能发挥出近似超人的力量。
卡莲漠然抬手,试着用力握拳,片刻后心中就多了杆天秤——力量虽然已经远超平时的水准,但并没达到身体的最高水平。大概......是因为只作用于精神领域的GEASS虽说消除了肉体和精神的桎梏,但不能解除肉体本身的负面状态。
这就足够了。
GEASS已经充当金手指,让不可能事件看似合理了。虽然对别人来说,这等同于奇迹......
寻到秘宝的ONE不禁挑了挑眉,脸蛋也渐渐挂上晦之若深的妩媚。
闭上眼...
深呼吸...
原本难以察觉的东西,现在就像画卷一样铺在自己面前。
“空气......在不规律的震动,极密、连续又参杂些许剧烈的震动,这......是子弹、炮弹、还有爆炸的震动。”
卡莲将手缓缓放在墙壁,全身心投入到倾听。
她可以肯定那并不是错觉,就是远处几公里或者十几公里外发出的声音。
知道了一点,一个疑惑也随之解开了。
“我现仍处在熊本,大概是边郊哪个布里塔尼亚设置的临时监狱。”
——这无疑很奇怪,如此重要的犯人为什么不尽快转移走,留在这里难道是等着别人来劫狱么?
“不......原来如此,布里塔尼亚的目的就是将人引过来......之前我记得莹说过,我们黑红这次只是饵料,那他们的目标一定是ZERO了......但我现在又能做什么?”
卡莲仰起头望着四面毫无缝隙的墙壁,忽然玩味笑道。
“哼,还是先做一些健身活动吧。”